Saturday 3 October 2009

仲夏1997

前天回家的路上,听以量在安娜的节目上说了一段故事。

那是他在慈怀医院为临终病人庆中秋的一段插曲。本来不想听下去的,因为不想触碰一些记忆。可是最后还是听了。(注:一般住在慈怀医院的病人,寿命不会超过三个月)

曾经我也常往那里跑。曾经也体验过和义工们为临终病人过节的复杂心情。只是我的身份不是义工,而是家属。知道为什么那位妇女会对以量说,原来他们给的是爱。。。。。。。

那是一份被陌生人触动的感恩之情。

死亡给我上了一堂宝贵的课。短短的三个月里,人间的冷暖在慈怀医院里看了不少。翻开那年的日记本子,那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又在脑海里呈现。

病房的“邻居”几乎几天都会换一个。有的家属和我们一样,天天都会轮班式的陪伴在身边。有的隔两三天来一次。有的,人死了才见到。有见过一家子戴着口罩进普通病房的样子。一稀记得那位中年妇女还对小孩说,不要靠太近,不要靠太近 。幸好那位病人病得已经神智不清了,不然一定会很伤心的。为什么要这样子?

记得在被换到单人病房的前几天,有一位老奶奶住了进来。她很开朗,话也很多。知道我们会说海南话,更是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我很喜欢她。几天后,她开始觉得怪了,怎么我的外婆老是在睡觉呀?或许,她在等我的外婆起来和她聊天吧。不忍心告诉她,她是不会醒来的。。。这。。或许。。。也是你的以后。。。 。。

那年我撒了不少白色谎言。

不久,我们也不用再回去了。
那是一个仲夏,我开课前的一个星期。

我很”庆幸”,曾经和这些临终病人相处过。我觉得从他们身上看见了什么叫珍惜生命。很敬佩那些医护人员,慈怀护理真的很不简单。心理素质要很高。有想过回去当义工,可是我不确定自己的心理素质是否可以承担那种几乎天天都在上演的生离死别。



这是那年日记里的一页。字里行间尘封了我那个时候的思绪。

1997年6月8日 / 早上五点多 / Dover Hospice
如果没有外婆的事,我想住在这里会是一件不错的事。在这里过夜的几天,我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身。护士小姐会在六点开始查房,并开始每间病房的清理工作。而我会冲了杯coffee就坐在外婆单人病房的阳台外,看着渐渐转蓝的天空。从头头的深黑,深蓝到浅蓝,还有一条条粉红色的彩霞。世界其实真的很美丽。小鸟在六点时分都好像auto alarm clock,开始鸣叫。一天忙碌的工作开始了。有时,这里真的像度假村多过医院。可惜,外婆看不到。在这个表面平静的地方又有着一些不为人知,而且心酸的故事 (。。。。。)

生命就是这么一回事。生老病死。世间人永远不能摆脱的一种无形的痛苦。我也在其中。~~ 在写着这一段话的时候,外婆在我身边沉沉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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